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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林敏找沈翊，说是要替他们的老师办一场画展。

这场画展到底有没有意义，其实沈翊和林敏心里都清楚。

而画展当日，也如同裴川所料，门可罗雀。

许意多是培养出了沈翊这样一个绝无仅有的画家，但他本人的名声在整个圈子里，倒是没多少人知晓。

许思文从美国回来，站在沈翊画的那幅许意多画像前良久良久，不知是在缅怀，还是仍旧放不下心结。

沈翊所以你大老远跑回来，就是为了拿些钱。

“是。”许思文的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亲情，“我明天，就去签卖房合同。”

说罢许思文把授权书递到沈翊手里，扭头就走。

沈翊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翊许思文，我保留了老师很多旧书和日记，里面可能还有很多关于你们的共同回忆呢？

许思文的脚步略微一顿，继而像是带着怒气一般又转身回来，冲着沈翊咄咄逼人：“回忆？和他拥有共同回忆的人是你，是那些学生这些画！他的回忆里，没有我许思文。”

沈翊所以你就跑去美国，所以你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不喜欢我，我还要在他面前碍眼吗？”许思文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些年，他和我没有任何的联系。”

沈翊没有任何联系？

沈翊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语气里满满都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沈翊那他汇给你的那些钱是怎么回事？

“什么钱？”许思文反问他，“我在美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不需要他的钱。就算他给我，我也不会要的。”

沈翊猛然睁大了眼睛。

*****

许思文被带回局里。

张局怕沈翊和杜城都太过冲动，就让裴川一个人去审他。

杜城第一个反对：

杜城她一个人不行吧？

裴川委屈地将他瞧了瞧，心说我到底哪里不行啊。

张局就激杜城：

张局怎么，她是你的徒弟，你承认她不行，不就是承认自己不行吗。

杜城哑口无言，遂一把将裴川推进审讯室。

许思文显然情绪很低落，眼中布满红血丝，说着话的声音也略带沙哑：“我也刚知道死讯没几天，知道的，不比你们警察多。”

裴川在笔录上边写边问：

裴川许先生在收到视频汇完钱之后就自杀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什么钱？”许思文还是一脸懵逼，“我所有银行账户都在这儿，三张储蓄卡两张银行卡，所有的银行流水你们都可以去查，我没有收到过这笔钱。”

裴川这点我们会去查证。

裴川从笔录中抬起头，

裴川那个视频呢，你有没有向你父母发过要求汇款的视频？

许思文仿佛简直在听天方夜谭：“什么视频？”

裴川抿了抿嘴，将一张纸递给许思文：

裴川麻烦你照着这张纸上的话读一遍。

他将那几行字扫了一眼，像是有些抗拒，又抬眼问裴川：“这是视频里的话？”

裴川点头，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今天必须读。

许思文只能道：“好我念，正好能证明我的清白。”

裴川比划了一个“请开始吧”的手势。

结果许思文却指着第一个字，一脸愤懑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裴川没有说话。

大概是见裴川实在太过平静，他再发火也于理不合，于是许思文毫无感情地读了一句。

裴川蹙了蹙眉：

裴川能不能表现的稍微害怕一点？

对于裴川的要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许思文已经十分不耐烦，但仍旧花费了毕生的好涵养强压下怒火，又读了一遍。

裴川又问他：

裴川你觉得你像是害怕吗？

“不是我又不是演员！我演不了这个！”

面对许思文的怒火，裴川依旧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开口：

裴川小时候，在最深的夜晚，你躺在床上，生怕父亲对你不满意，生怕父母对你的爱，都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样的感觉，够吗？

*****

所有人都凑在电脑屏幕前围观两个许思文的视频。

沈翊突然道：

沈翊停，视频里这个人不是许思文。

杜城揉了把眼睛问：

杜城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翊表情。正常的表情很容易模仿，但情绪激动的时候面部肌肉的变化是微妙且难以复制的。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微反应，这些微反应是靠表情肌来呈现的。人类有别于动物的喜怒哀乐等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是不同组合的表情肌来协同收缩，并牵动皮肤来实现。尤其是眼部周围肌和口周围肌，视频中这两个人的微表情都不一样。

沈翊说了一大串，大概也就是说，真正的许思文，的的确确没有说谎，也没有拍这段视频。

也就是说，这张脸是伪造的。

裴川捧着脸：

裴川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AI合成。

沈翊小裴说的对，这段视频中光的位置确实不对，这不符合正常拍摄角度的光影规律。你们可以理解为，光源和环境之间位置不变的情况下，光源强度和被摄体亮度呈正相关。

杜城恼羞成怒：

杜城说人话。

裴川指了指画面中那人的左肩到脸部的位置：

裴川该亮的地方没有亮，他肩膀的位置几乎都已经过曝，那么他的脸上不可能一点光都没有。

沈翊嗯了一声：

沈翊还有，根据瞳孔部分的光反射，应该是有一束强光源从视频的右下方照向许思文。但是从身上的影子来看，却说明了这束光是在右上方。

杜城托着下巴将两人看了一眼，道：

杜城你们两个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然后他就见这两个有默契的人十分有默契的用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概理解为，住嘴，别胡说。

杜城揉了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