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张真源“那个……”

张真源面对不久前还是抓捕对象的安泠，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总有种第一次带孩子的紧张感。

张真源“你叫安泠吧，今年多大了？”

安泠摇摇头。

安泠“…不知道。”

张真源“啊？”

安泠“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算不出来。”

话题被迫结束，张真源不知道该对此作何回答，视线飘忽间瞥到了安泠染着血迹的袖子，残破的边缘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臂。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新的伤口，但却露出旧疤痕的一角。微微皱起的皮肤带着缝合的痕迹，与周围的肤色格格不入，有些扎眼。

作为长期参与战斗任务的工作者来说，张真源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个疤痕久远的时间——大概是安泠很小的时候留下的吧。

明明看上去轻柔得像一朵易碎的花，却没有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留下了这样残酷的印记……张真源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几分怜惜。

张真源不问她问题，安泠也不主动说话，干脆盯着眼前的红木门发呆，认真数上面刻了几朵花纹。

忽然，她的肩上被披上一件还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过大的尺码正好遮住残破的袖子，连同那道疤痕一起。

安泠“……谢谢。”

安泠轻声道谢，抿起薄唇，原本数到一半的花纹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

“谢谢”这个近乎陌生的词，又对他说了一次。

安泠小小地感叹了一下缘分的奇妙。

张真源“你还记得我吗？”

张真源“我们以前见过，在便利店里。”

安泠“记得。”

安泠乖乖点头。

安泠“你是好人。”

下意识的，张真源不想让她知道其实那天晚上他也是抓捕她的其中一人。

虽然这样可能不够专业，但这种杀人案仔细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高官们的政治游戏而已。就算那晚抓到人，他们也找不到背后真正的雇主，更无法干涉这庞大复杂的棋局。

安泠作为某人手里的“刀”，不过是最底层的、可以随时丢弃的牺牲品罢了。

张真源不会共情罪犯，但当安泠再一次真实地站在他面前时，突然感到些同病相怜。

“我们习惯了万物扭曲，于是规训自己。”

张真源“你后来买到晚餐了吗？”

张真源“那天晚上。”

安泠“没有。”

张真源将那些复杂又沉重的情绪藏进心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张真源“那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张真源“我亲手做，怎么样？”

安泠

安泠“好！”

安泠虽然没有笑，但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月光映着海面。

和谐的氛围没维持几秒钟，张真源就听到耳边的声音发出嘲讽。

“找了个不会死的人吃你做的饭，真是完美的试毒人选。”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啧啧啧。”

张真源“……”

张真源微微转向另一边，冲着某处做了个“闭嘴”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