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擅玉琯这个人很败家。
因为他住的地方简直比我的皇城还要大。雕梁画栋,碧瓦城墙。曲静通幽,桂子飘香。
并且到处都是保护他不受伤害的人。
国子监城主。
一位执剑的白色长袍的男子上前以手按地,单膝跪在地上,对他俯首称臣。
又是一头雪白的长发?
我的鼻涕吹出了一个泡,我忙伸手戳破,不明白为何玉琯岩的人全都是雪白的头发?
国子监如城主所料,郢葑那边出手了。
擅玉琯垂目,美颜华衫的温柔忽地消失不见,纤长的食指在轮椅的扶手处重重的敲了又敲。一脸的凝重神色。
残阳如朱漆撒在身后的红墙黛瓦,他的声音如丝竹一般渐起。
擅玉琯南屏荞者生于世代簪缨之家如今却死在蛮夷瘴痢之地,他倒算落得个壮志埋荒丘。
他兀自闭上了眼,一片肃然。南屏荞者是他安插在郢葑的眼线,倒不是为了什么战术阵法,纯粹是为了掐去那些于天网来说不顺畅的獠牙。
可是,他却低估了那个人。
燕歌十年,散骑常侍箜篌引曾提醒他筇水畔燃起的那场大火并未被扑灭,要他凡事著多小心些。
距离那场大火如今已是三年有余,那人却又要卷土重来了。想是已有充足的打算。
燕歌又要打仗了。
这预示着接下来还会死更多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拉着重重的尾音。
摆了摆手让那白发少年下去,他才缓缓睁开了漆黑如墨的眼睛。
布局如他。
擅玉琯或许我们该去见一见郢葑的征西大将军昌胤。丫头。
他说。
好看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看着我的眼睛晦暗不明。
是少许的认真。
这两年燕歌没少同郢葑的平昌大军打仗,他虽居于玉琯岩但对两国的战事却是了如指掌。
这大概要归根于天网那些誊录官传来的情报还有……狐若对郢葑的弹劾与嫌恶。
因为午尘死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也正是因为午尘的死,狐若才会如此拼了命的守卫自己。
为了履行午尘对自己许下的承诺。狐若决定终身侍主。
午尘同狐若一样,都是天网的人。玉琯岩城楼下的那棵紫薇树下盛满了她对午尘所有的记忆。
狐若说,她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事情是午尘娶了她。
可是,午尘死了。
死在了午尘娶她当天的筇水畔下。
狐若的医术向来高明可是她却解不了午尘的身上的毒。所以,只能看着午尘身着喜袍在自己的面前毒发身亡。
这是对医者最可耻的侮辱与不尊重。
狐若哭了几天,至此性情大变。
郢葑的大将军昌胤是岷王的独子。也是岷王最宠爱的儿子。
那一年,郢葑皇帝因得顽疾病丧,郢葑王后下令京师禁乐,所有文武百官皆以白衣吊丧不得除服。
唯独明令岷王一家不必如此遵守。
因为岷王一家一直是郢葑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