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18）

看穗禾失魂落魄的模样，润玉不由抬了抬手。

但最终他还是放下去了。

“我想，你的母亲只是想让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对着仇人卑躬屈膝，哪怕活的比死还要痛苦。

润玉袖子里的拳头死死的攥紧了下。

他的面上寂静无声。

穗禾闻言却抬了抬眼皮。她好似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倏地看向他，神色是难得的怔愣。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比她更早地明白的某些道理，也更早的尝到了无常的命运带来的苦痛。

穗禾伸出手。

手覆盖上他的。

或许是淋了雨，穗禾手心的温度带着点清凉，沾了点雨的凄清，润玉的亦然。

但当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的时候，却并没有丝毫的寒凉了。

“你恨吗？”穗禾轻声问。

润玉倏忽笑了下：“恨！”他深邃的眼睛分明带着点温柔，可声音却极冷。

穗禾看着他俊逸的脸，于是也缓缓笑开了：“我也恨。”

“所以，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深刻的仇恨自她的眼中迸发，燃得比她体内的红莲业火还要炽烈，几乎将她整个化为灰烬。

“从高处坠落的滋味，她也该尝尝了。”

“荼姚！”

*

当天光亮起的时候，穗禾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她款款微笑，只当自己还是那个依附于天后的菟丝草。

推开门的时候，锦觅刚好从她的门前跑过，脚步急匆匆的。

穗禾拦住她：“锦觅，怎么跑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噫，穗禾公主啊，你好点了吗？”锦觅一见来人是她，停下了脚步。她的表情带着关切：“昨儿个我本来想去看你的，但不知怎么的，眼皮子就是不听使唤，后来，唉，对啊，我后来是怎么回房间的，难不成我还得了一个梦游的毛病？”

说到后来，锦觅已经开始自问自答了。

她这么个跳脱的性子，穗禾早已见识过。

也见怪不怪了。

就是没得到想要的回答…

于是，她提醒：“刚刚见你脚步匆匆，是火神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哎呦，瞧我这个葡萄脑子，就这么电大。”锦觅一拍脑门：“差点就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说着，她就要来拉穗禾的手。

穗禾身体一侧，就避了过去，她依旧不急不缓笑着问：“怎么了？”

锦觅：“鎏英公主找凤凰来了，这不又有热闹看了。”

“我们快些去吧，不然就错过了。”

鎏英？

穗禾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来的果然是她。

*

一路被锦觅拉的横冲直撞，终于赶在了鎏英的前头。

锦觅大咧咧地往杌子上一坐，边喘着粗气，边给自己灌了杯水。

等一杯水下肚，她才四处张望了一番，没见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她才松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可叫我赶上了。”

穗禾跟在她的后面进来，得体地朝旭凤道好：“表哥，早上好。”

又看向润玉：“夜神殿下。”声音不冷不淡。

润玉装着没发现区别似的朝她点头示意。

旭凤先问候了一番穗禾：“你今日如何？”

“劳表哥关心了，穗禾不过是一时不适应魔界的环境，这才…修整了一天，已无大碍了。”穗禾笑吟吟的。

旭凤于是又将注意力转到了锦觅身上，他皱眉：“你刚又是做什么怪样子，身后是有鬼在追吗，跑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