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间就像一匹奔腾的野马，转眼即逝，不知不觉中，竞选侍寝婢女的日子到了。

月七娓娓而谈道:“你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棋盘，且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与自己的棋手对弈，一个时辰后未决出胜负或困毙者，皆将淘汰。”

言下之意是:她们若想进入明日的竞选，就必须胜。

最后四个字，月七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下面我宣布，对弈即刻开始。”月七沉声道。

随着小厮将铜锣敲响，婢女们也纷纷于棋盘前落座。

一些婢女从未接触过对弈，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她们深知:若她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对弈中，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这不，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就已经有婢女负了。

再看楚乔与她的棋手芳华这边，二人对弈，芳华的棋风矫健，局面初开，奋勇前进，大有“气吞山河势如虎”之势；楚乔则是步步为营，举棋不定，唯恐一朝失利。

一时之间，二人难分胜负。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婢女负了，荆小七和荆小八也不例外。

楚乔与芳华的这盘棋杀的也是好不热闹，二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一些对弈结束的人见芳华还没有胜，不由得小声地呢喃了起来:“芳华姐姐的棋艺一向精湛，今日是怎么了？”

另一名婢女也有些意外道:“是啊，平日里我与芳华姐姐对弈，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然负了，今日她的棋手竟能与她对弈如此之久。”

这些婢女再奇怪，也没有一名婢女提醒二人注意时间，于她们而言:二人一直对弈到时间结束才好呢。

一旁观棋的连翘小声咒骂道:“一群白眼狼，平日里芳华姐姐可没少亏待你们。”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不希望下轮比赛能少两个对手，第一轮的对弈，两人都如此厉害，更别提后面的了。

时间无声无息地过去，转眼间，院中只剩楚乔与芳华二人还在对弈。

眼见着时间马上就要结束，连翘不免着急了起来。

若是明面上提醒，这不仅会让她成为众矢之地，还很有可能使芳华的棋手改变其设局之策，芳华若胜了还好，芳华若负了，怕是会怪她吧？可若是不提醒，二人的对弈一时难分胜负，这只会使得二人都被淘汰。

连翘看向远处的漏壶，心下已敲定了一个主意。

连翘默默地退出了人群朝远处走去，当她经过漏壶时，她故意踩着了自己的裙摆，只听“啪嚓”一声，连翘跌倒在地。

连翘吃痛，不禁喊出了声。

众人闻声看去，但却无一人上前关怀。

芳华起身，却见连翘摇摇头，她故作镇定，付之一笑道:“我没事，各位姐姐继续吧！”

当是时，连翘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漏壶，芳华心灵神悟，她轻点头，坐了下来，继续与楚乔对弈。

虽出现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可这却并未影响到众人继续观棋。

众人的目光再次移向了对弈的二人，连翘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她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一边迈着深深浅浅的步子退向了一旁，一边暗忖:“芳华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这时的楚乔也注意到了远处的漏壶，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楚乔故意输了一子，增其傲气，让芳华吃了点甜头，后灭其防备之心，她暗探芳华棋路以谋对策，而后避人之长，攻其之短，直杀得芳华连盘皆输。

众人属实是被这一幕惊呆了，“芳华姐姐竟然输给了一名铁铃铛。”

有的婢女不免在一旁庆幸道:“好在我的棋手不是芳华姐姐与这名铁铃铛。”

“这位姐姐，承认了。”楚乔浅笑，向芳华行了一礼。

芳华神色凝重，毋庸置疑地问道:“你是故意输我一子的？”

楚乔还未给出回答，小厮就已再次敲响了铜锣。

婢女们站成了几排。

月七喊着顺利进入下轮比赛婢女的名字，这些婢女们自觉走上前，月七又向这些婢女叮嘱了明日比赛的时间，便离开了。

婢女们一个个散去，芳华却一直愣在原地迟迟不走。

锦烛见芳华还没走，笑意盈盈地朝她走去，芳华见此，第一反应便是:她与锦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她抬脚离开，锦烛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双手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还没等芳华开口说出那句“你有事吗？”锦烛就已抢先开口道:“芳华，我知你心中难过，可人总要看开些，这次被淘汰了，下次努力便是了。”虽是安慰的话语，可语气中却满是嘲讽与幸灾乐祸。

况且，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青山院的玥公子不近女色，与宇文玥同龄的公子哥，就算没娶妻，家中也有几位通房，此次若不是宇文席要给他的院中塞人，他怕是根本就不会选什么侍寝婢女，说的倒好听，鬼知道他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芳华于心中冷哼一声。

芳华苦笑，“棋艺不精罢了。”她一边道，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锦烛的手推开。

语毕，芳华行步如风般地离开了。

锦烛看着芳华的背影，也不再虚情假意了，她咬牙切齿地道:“都被淘汰了，还得意什么？早晚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芳华早已走远了，这句话自是没听到，锦烛的话很快便融入了空气中。

（注释:1.棋手:在对弈中，指自己的对手。 2.困毙:文中指对弈负了。 3.漏壶:古代计时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