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后来，他们搬走了，还是在这座城市，但是场地很小，只有屋前的一块泥巴地。他们租的是老乡的房子，一共有两层，他们只租了一楼的一间小房子，房屋主人一直住在这里，楼下的其余屋子和上面一层都是他们的。房东是一家三口住在这里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女儿，爸爸是拉面包车的，经常不在家，菩媞也很少见到他，不过菩媞经常和哥哥，还有他们家的女儿在一起玩，房顶上，经常看到三个小朋友跳皮筋，跳城堡，踢毽子，玩木头人......

“尾巴，这是姐姐，过来叫姐姐。”父亲和登门的一个女人笑着，拉着跑来跑去的菩媞，想把她一把子薅过来。母亲也是满脸笑容：“这是你的桂芬姐姐，还记不记得。”菩媞不记得，这是她第一次见她，但也一下喜欢上了她，她虽然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脸上的眉毛，眼睛，嘴巴，每一寸皮肤都在微笑，哪怕是不笑，也很亲切。菩媞扭扭捏捏的，靠近了，又挪开，一直盯着这位大姐姐看。她的桂芬姐姐给她买了很多吃的，她更喜欢她了。

后来，桂芬姐姐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门口边上多了个钉上去的铁箱子，菩媞每次和妈妈打开它都会从里面变出两袋牛奶，很神奇。牛奶没有什么味道，哥哥很讨厌喝这个牛奶，全被妹妹喝掉了，这是妈妈长大后告诉她的。在屋子的右手边，全是一样的很多房子，而左手边，是一条小马路，小马路弯弯绕绕，缠着很多房子，走进了很多人的家里，其中一户人家，房子金灿灿的，还有大铁门，听爸爸说，里面住着一个哑巴，但是是个受尊敬的哑巴，是个不一样的哑巴，他有孩子，在工作。哑巴不用手语，还能“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没有声音，呜咽咽的，连说带比划，大家也能听懂。他的喉咙上好像带着什么东西，像个铁块，圆圆的，他也很是慈祥，菩媞每次跟他一块的时候都盯着那个铁块，看他就像看个怪人，菩媞很害怕。

马路的另一边住着老乡，一大屋子的人，里面有个妇人对菩媞很好，她有个孙子，妇人就经常在夏天给他冻上绿豆糕，把绿豆煮烂了，放在格子里，端进冰箱，有的时候是绿豆和粥，或者是学人家做的老冰棍。菩媞每次去的时候，老人家常常给孙子一根，给她一根，有大人在的时候，菩媞还会不好意思接过来，总是看着爸爸妈妈。

他们租的那间房子有个插稍后门，后门外面有片小小的竹林，一直长到后门的台阶那块儿，而边上，靠近马路的那边，有个棚子搭的茅厕，跟之前的一样。后门另一边，远离茅厕的那一边，经常养着鸡鸭。

后来，他们搬走了。

这是一个小屋子，砖块房，并排着的都是一样的房子，矮矮的，红得破破的，外面有着一块场地，就门前那一块，这次他们搬的更偏了，除了并排紧挨着的这些几个房屋，周围的屋子都比它们大，也更新。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靠着收旧鞋为生。但是这里的场地很小，堆不了多少旧鞋子，欣慰的是，也收不了多少旧鞋子，认识的同行也就那么几个，堆起来了到时候叫个愿意要的，一辆小三轮就全都拉走了。

几十块也能赚到。

他们在这里住了段时间，经常有不认识的大人问菩媞爸爸妈妈在家吗，菩媞朝着屋子就说：“爸，有人喊你！”，时间久了，头也不用回了，要么人家过来直接一脚就迈进去了。后来，来的人每次待的更久了，大人们说话总是会很激动，菩媞总要往上凑，看热闹好像是小孩子的天性。

菩媞实际上很喜欢有人来家里，来家里的人总要跟她搭搭话，这好像是她可以表现的机会，即使只问她大人在家吗，她也能高兴一会儿。如果是亲戚朋友来，她会更开兴，因为他们手里总会拿着好吃的饼干，提着酸奶，家里还会炒上好几个菜，一大家子的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菩媞最爱凑热闹。

渐渐的，登门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是很奇怪，他们手里没提任何东西，甚至不理睬她这样的小孩子，还会很凶的问她：“你爸妈呢！”，菩媞不敢笑，弱弱的说在家里，或者害怕的逃进屋里找爸妈，等爸妈。

再后来，他们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