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祠堂问话

老太太有吩咐，燕梅自然不敢怠慢。雪家的祠堂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燕梅去的时候祠堂大门紧闭，外面的老妈妈在打盹儿，里面倒是静悄悄的。

燕梅看了那老妈妈并未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家里越来越败落，日常的嚼用也是大大缩水。再加上近些年发了虫灾，收成也不景气，到头来只剩下几个无处可去的老弱妇孺和当年的陪嫁仆从愿意留下当差。

燕梅拎着在厨房做好的素菜叫醒了老妈妈，老妈妈猛然惊醒，吓了一跳。

侍女燕梅祝妈妈，我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给哥儿们送些素菜吃食，妈妈给开个门吧。

祝妈妈哦哟，是燕梅姑娘啊

祝妈妈天这么凉，这些吃食交给我这个老婆子就行了，我一会儿开门端进去给哥儿们吃，不劳烦燕姑娘了，回去吧别冻着了。

燕梅记着老太太的交待，要亲眼看看里面哥儿们的状况，便回绝了祝妈妈。

侍女燕梅不必了，祝妈妈，我看你也累了几天了，这次就我端过去给哥儿们吃吧，妈妈去休息吧。

看见燕梅不肯将素食交给她反而要坚持送进去，祝妈妈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慌乱，随即便又开口劝说燕梅回去。

祝妈妈真的不用燕梅姑娘操劳了，这种活我来就行了，燕梅姑娘赶紧去照看老太太吧。

燕梅见这老婆子不停的揽活，便觉奇怪，平日里也不见得有如此勤快。这种送送饭的事为什么要这么争着干呢？定是有鬼，燕梅当下也不掩着了，干脆挑明了说。

侍女燕梅祝妈妈还是赶紧开门去歇着吧，我可是得了老太太的话来看哥儿们的，迟了小心是要挨罚的。

祝妈妈一听是老太太的吩咐，便知这下是瞒不下去了，想着自己若是提前讲出，老太太兴许可以减轻点责罚，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祝妈妈那燕姑娘怕是要白来一趟了，眼下祠堂里……

侍女燕梅祠堂里怎么了？

祝妈妈祠堂里只有宇哥儿，没有泽哥儿了，主母身边的桃坞将泽哥儿带走了。说的是泽哥儿的衣服被宇哥儿弄脏了，要去换一套素衣以示对祖宗的恭敬。谁知换了一下午也没换好，桃坞昨晚回话说主母要留下泽哥儿在华林轩吃顿素斋饭再回，我一个粗使婆子哪里敢驳了主母的话。

侍女燕梅有这事为什么不早些来告诉老太太？桃坞没有说今早什么时候将泽哥儿送来吗？

祝妈妈人家主母身边的侍女哪里会正眼看我这个糟老婆子，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讲，我还在这边看着宇哥儿，也是抽不开身啊，燕梅姑娘。

祝妈妈边讲边将将祠堂的门打开，只见祠堂内一个瘦小的孩子面色苍白地跪在草蒲团子上，身上的衣服单薄，袖子上甚至打了两个补丁。

见到有人来，滴水未进的雪宁宇不觉的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却也是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燕梅二人。

侍女燕梅宇哥儿，告诉燕梅姐姐为什么要弄脏你哥哥的衣服啊？

雪宁宇垂下了眼，瘦黄的脸上尽显忧愁，沉默了一下，还是怯懦地开了口。

雪宁宇宇儿不是故意弄脏泽哥哥的衣服的，是泽哥哥不肯吃饭，还将吃食打翻在地上，结果不小心踩到了汤汁，滑了一跤才弄脏了衣服。是宇儿不好，没拉住泽哥哥，宇儿知道错了。

燕梅一听便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主母于氏最是疼爱她的儿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因此泽哥儿也是学了一身的毛病，整日油嘴滑舌，故作正经，实际娇气的不行。平日可是要两个小厮伺候着的，并且稍有不顺就打骂吵闹，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在祠堂受罚反省。

燕梅也不多说，毕竟于氏是主母，内宅家里除了老太太便是于氏做主。

大概摸清了这边的状况，燕梅照顾着雪宁宇吃下带来的素食，小小的孩子吃的又急又快，不到一会儿便吃了干净。燕梅不禁在心里道了句可怜，便将碗筷收拾干净，回了老太太住的福源堂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