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玄的一届古人

“好吧，那大家都休息休息，我正好趁现在这段时间去和那几个小组商量商量……”我倍感同情，带上纸和笔就准备出门。

“诶，”刘濡南叫住我，“这次可别一声不吭就消失啊。”

我笑笑：“不会再犯了。此事讲起来太费时间，我回来再与各位详细谈谈。如果急的话可以问问邱哥儿。”邱哥儿说的就是我们的清洁工了。

出门笃悠悠走到科研居住区，我按照门牌的颜色判断出需要指导的小组及其类别。浅红色是历史相关默认色，绿色是疑问色；蓝色是理科默认色，紫色是疑问色——大概这样。

实际上这些小组已经按照房屋的位置划分成各种类别，从不同方向开展科学研究。我只需要为理工科小组提供建议和意见，文科内容交给尤行和刘濡南他们这些科举人士就好。

“这边的西三区是物理小组的地盘……去看看吧。”我远远看见一众蓝色门牌中冒出的一个紫色，看了指南针心说。

抵达那个有着紫色门牌号的房屋，我有规律地敲两下、三下、一下门，共六下：这样里面的人就知道是太守来了，也好让他们不那么尴尬。

古风的建筑上，门骤然一声响，打开了。激动不已的少年拉了我就往屋里走：“李太守，我们最近发现了一种引人困惑的物质，正想与您共同略作商议呢。”

“倚韵，你这样举动可是对太守不敬啊……”一个中年人从里间慌忙走来说着，打算阻止少年的热情举动。可以注意到他手里还攥着张黄纸。

“哦抱歉，是我太激动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放开抓住我衣袖的手，“我叫彭倚韵，这边这位是我父亲……”

“李太守好，我是彭逡。”中年接着他的话说，“我儿子让您见笑了。”

“没事没事。不过，科学部不是不允许亲属陪同进入科研居住区的嘛，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提出疑问。

彭倚韵等不及似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们父子俩都考中了啊！”

“你这个第十名消停点，你爹我可是整个巴陵郡的物理第三名！探花啊！”彭逡撇嘴道。

彭倚韵刚要还嘴，就被我打断：“行吧，我知道了。你们组其他人在哪里？”

“在里屋呢。”彭倚韵和他爹带我往房间里走去。

只见空旷的桌面上摆着一只样式典雅的花瓶，但它却被一块抹布给严严实实包裹着，还装在了盒子里。我既疑惑又好笑：“你们发现什么洪水猛兽了，这样层层包装的。还有桌子下面……人真的能走吗？”

桌子下，是无数铺满地面的黄色符纸，上面画了各种咒文——好在尚且没有用红墨水画的。总而言之，充满了玄学的气息。

“太守见笑。我们这样也能活动的，稍微注意一下绰绰有余。”一个组员从一个符纸间的夹缝跃到另一个夹缝，相当有自信道。

环顾四周，好像整个房间，就我满脸黑线。我好像能明白王安石他们是怎么看我的了……

算了，不说这些。“你们发现的这东西很危险？”我艰难地靠近花瓶，询问说。

“正是。之前我们抓一只蚊子，怎么也拍不到。结果突然听见花瓶噼里啪啦的响声，再一看好像一阵光过后蚊子就掉在了地上，压根不动弹了。”

“诶，这么说你们是怎么发现这花瓶里放的物质的？”我心知肚明，这是发现电了。只是他们怎么能够把电流稳定地储存在花瓶里，又是怎么能够用抹布、盒子配合符纸就保证其安全性的？

那个灵活的组员几步跳跃至花瓶附近：“前几天不是打雷下雨嘛，我们几个一时兴起就把花瓶固定在风筝上，放飞啦！”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凝视这个怎么看也得有五六斤重的花瓶，对它居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呃，花瓶……是怎么固定在风筝上，还能放飞的？”

“啊，我是考的玄学，第二名。”这组员回答说，“只要画一个稍作改动的戊路符，放在花瓶内就好了。”他面露怪色：“太守您不就是出的玄学卷子嘛，这点应该不难吧？资料上都有写的。”

“……好像是哦。”我竟无言以对。“我倒是没想到玄学和物理能一起碰撞出这样的火花……”

“是这样的，然后我们就等雷电到来。”彭倚韵说，“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风筝就飘飘摇摇落了地。紧接着是一声雷的巨响。”

“对，再去看就发现那种凛冽的光已经储存在花瓶里了。我们猜想这种物质既然来自雷电，就有相当的危险性。”另一个组员说道，几个人都或远或近地注视着那装有雷电却看似安全的花瓶。

接下来组员们七嘴八舌，各种想法层出不穷。“所以说大概可以制成打猎用具或者是灭蛇虫鼠蚁的器械吧？”

“甚至说用来取暖也不是不可能……”

“制成武器不知道行不行？”

“嗯，李太守您怎么看？”彭逡问道。

“都是什么怪物啊……电路都还没出来就已经想好应用了，而且方向竟然是对的……”我这么想着，不禁冒出冷汗。这要不是统治者有眼无珠，工业革命这种事哪里轮得到欧洲？至于什么蛮族入侵，早就该不存在了。

虽然说我们目前的科技发展速度堪称异乎寻常，但像这种时候一定要当心。万一这些年轻的古人玩火又玩电的，整出什么事故来可就糟糕了。

我平复心情：“呼……我仔细想了想，你们大方向的确可以是目前的各种猜想与实践，但一定要按部就班地来，最好逐步减弱玄学因素以便大众化。如果有困难一定不要吝啬想法，可以让其他小组帮忙。还有最重要的，注意安全啊！”

“好嘞，太守！”

走出这个房子，仰望湛蓝的天空。看着满天的卷层云在大宋的国土上空悠悠飘过，我不禁感叹：“这真是我带过最玄的一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