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人收完皇后的精神损失费,相约到城外赏桂去了。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是日,桑淡疏将写与外祖父沐绛的书信封号,准备让人送去锦州。
沐绛三月前借口思念故土,许久未见过锦州的沐氏族人,带着二舅舅沐未休、四舅舅沐未覃两家子去了锦州。
门外的皎初神色略显慌张,毕恭毕敬的将信递与她。
桑淡疏将信拆开,信纸还沾染着二舅舅的血迹,当真是字字泣血。
阿疏亲启: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家主近日身子越发不好,瘦躯如鹤,弱不胜衣。尽管他费尽心思想隐瞒,还是被你英明神武的二叔我察觉到了。望阿疏能早日南下。
我已写信于沐国公府其他人,不日便会出发。
我大限将至,医官言寿数不足一月。不过不必忧心,我与往日相比,除了每日多呕些血外,其他一切正常。
谨付寸心,希垂尺素。
沉默良久,桑淡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封信从锦州送往上京,并不是加急信,光路上花费的时间便已过去数日。
如此算来,剩下的时间不过半月。
若是坐马车前去,会多耽搁几日。
外祖父和二舅舅耗不起了。
她站起身低声吩咐皎初,“调遣一队人马随我前往锦州,不必带太多行囊,我们轻装上路。此外,你留守将府,宿池与我一同前去。”
皎初心思细腻,在府中颇有威望,是留守将府的不二人选。
至于宿池,虎头虎脑的,又会武功,还是随身带着比较放心。
“越快越好。”
午时,天武帝的文书批了下来。
走个过场罢了,况且天武帝知晓沐老爷子今年开春以来身子每况愈下,回锦州不过是想死后方便些,就埋在锦州祖坟了。
所以桑淡疏的信在午时传入宫中,不过半个时辰,就批了。
就连皎初都感叹他速度之快,不过很快心思又沉重起来。
桑淡疏和天武帝勾结(bushi)在一起,瞒住了这个消息。不然,上京又该有些动荡了。
沐国公门下门生不少。
未时,车队出发。
车队里共有三辆马车,是些不会骑马的丫环,行程会慢一些。其余人都是骑马前往,争取将所耗时间缩到最短。
天色暗了下来,远处的群山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的比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
桑淡疏放缓速度,马车渐渐跟了上来。
她皱着眉,看着远处墨团一般的山脉,山脚下的县只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
“宿池,那是什么县?”
宿池拿出地图仔细辨认,“应是凤梧县 ”
“天黑行路不安全,歇息一晚再上路吧。”
话毕,策马而去。
夜色如水,月辉倾注,树影婆娑,晚桂花枝繁茂,香气袭人。
桑淡疏借着月色倚靠在窗边,凝视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知想些什么。
“着火了”,远处的宅子喧闹起来,火光冲天而起,为微凉的夜增添了一丝燥热。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是凤府的祖宅。
半月前,左相一家回来祭拜,至今未走。
她想管又不想管,那里有她结识的妹妹,不知是否身陷危险。
可那又是个麻烦事,她与左相不对付,不易出面。
‘噔噔噔’,桑淡疏的注意力被楼下的马车吸引。
那是一辆极为低调宽大的马车,车窗用紫色的丝绸覆盖住。
桑淡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玄天冥的马车,原因无他,除了他,谁会这么骚包的连马车都搞成紫色的。
秋日的夜并不平静,时有微风停靠在她的肩头,拂起的发丝乖巧的耷拉着。
车帘扬起,月光倾斜在那人脸上,他眉眼淡淡,轮廓清晰。
那张脸她可熟悉的不得了,在梦里曾出现过无数次,平日里可没少花痴过。
至于另外一个,赫然是玄天冥。
不过眼下,什么事都比不得去锦州重要。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对视线都敏感的不得了。
二人将头扭过来,玄天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和身侧的玄天华吐槽道,
“这凤梧县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装扮成女鬼的。”
客栈二楼正对着这里的窗户前,笔直的站着一个身穿红衣,头发披散飞舞着的女子,脸色苍白,目光无神,一动不动。
这作风,莫名有些像桑淡疏呢。
还记得在他还年少时,桑淡疏不过才8、9岁的年纪,一次被他气哭了,当天夜里,就装扮成女鬼去他府里溜达了,吓晕了半个府里的人。
饶是他杀神成名也招架不住啊!
玄天华也目光沉沉的盯着客栈二楼看,不多时又收回视线。
盯着别家女子看太久不好,阿疏会吃醋的。
不过轮廓确实有些像阿疏,可阿疏好好的待在上京呢,所以绝不可能是她。
守男德的礼王殿下还不知,他斩钉截铁的说不是她的那人,其实就是她。
下次相见,光景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