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朝桓帝继位后,举国上下无民不富,四海之内无田为荒。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社会安定,百姓和乐。
然桓帝十年之秋,北方夷蛮大举进攻南朝。南朝大将军印白书奉命率军北上平定战乱,历时半载,折功返都。
不料夷蛮奸诈多端趁势攻下南朝数座城关,印将军立返沙场与其对抗,于金匀战三昼夜不息,将军以一己之力杀敌千百,终力竭身衰,战死沙场。
京中闻将军死讯,便挟小皇子元傅为质入外邦,限期三载,以千万两黄金、千匹绸缎绫罗、万匹玉帛黄书为赎。
三年期满……
“皇上,明日就是赎日,您看……除了赎品,还需备些什么?”公公微微抬头。
“若这些都要朕来一一安排,那要你来做甚?”桓帝闻言半喜半怒道,“齐公公……你这是老糊涂了哇!”
公公忙扇自已耳光:“老奴不敢,奴家确是老了,皇上说的是。”
“罢了,你先下去吧!”
“嗻。”
等到公公退下,桓帝一改怒色,满面喜色还不停地走来走去,还不时自言自语;“诶呦,朕的皇儿来喽,到时傅儿要是认不出他父皇了可怎么办啊!”
翌日。
文武百官皆至南隅城外为皇子接风洗尘:武将为先驱,桓帝乘步辇,文官随伴左右,后骑千余护送赎品与迎礼。
正午时分,大道远处似有外邦旗帜飘于空中。公公几番察探确认方才来到桓帝步辇下满面喜色禀告道:“皇上,小皇子来了。”
方在闭目养神的桓帝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真的……真的是皇儿?”
“皇上,奴家确定,正是皇子。”
“好……好……快……快迎!”桓帝激动地颤着手忙起身整理好衣衫扶轼而下。
来至前处,便见一乘马车,白纱缥缈伴着风尘,使人看不真切。
马车离得愈来愈近,终于在离队伍二十米处停了下来。良久,白纱才被车中人掀开。
一位身着黄裙露出腰身,头戴黄纱的异域女子一手弯刀飞身下车。
众人皆惊。那女子直向桓帝走来,将军忙阻拦其靠近。
女子见状,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服道:“你们南朝便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桓帝听女子这般辱没国门,就越过众将来到女子面前。
“这就是南朝皇帝啊!还以为是什么胆小如鼠之辈呢,看来也不是嘛!”女子不屑地说。
此时,众武将便按捺不住了。
“大胆,在皇上面前休得无理。”
“区区使者,也敢在皇上面前造次。”
“诶哟哟哟~不得了了,战败国也好意思在本公……我面前嚣张了。”女子说完此话,一将军便吁马至其身侧横刀架在她脖子上。
女子敏捷地往后倒,迅速用刀挡了回去,轻灵躲开。
“好了好了,朕现在只想知道皇儿在哪!”桓帝开始不耐烦地发话。
“他就在这儿,见他之前,你们必须先把之前的诺言兑现。”女子趾高气昂地回答。
桓帝刚要答应,身后却传来一阵清冷的女音“不可”,来人头戴官帽,帽下是两束鬓发,其脸白如霜,白中又透红,搭上一双内杏眼一抹红唇,身袭红色官服。
桓帝一脸焦急和疑惑地看着来人。
她向桓帝微微倾身行礼后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先确认皇子的安危!”
“好,那我便告诉你,他现在(顿一顿)很安全。”女子笑盈盈地答复。
“公主,我要亲自确认!”她说这话时虽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反驳。
武将惊了一下,不曾想女子竟是位公主,女子内心一颤,身份竟被识破。
无奈,女子只得拍拍手唤道:“将他带出来吧。”
这时,车后传来清晰而沉重的镣铐声,一位身八尺的惨白少年被押了出来。少年蓬头垢面,面无血色,只一件破旧的单衣披于身上。
“皇儿……”桓帝微扬起袖欲上前去,却被女子一把拦下。
她冷冷地命令似地道:“交换!”
桓帝点头向公公挥手:“好……换,快换……”
女子轻笑一声后便随着公公到后方验赎品。
桓帝竟不顾众人,也不顾及自己身份地位,径直跑向皇子元傅。
“傅儿,傅儿……”桓帝双手颤抖地抚着元傅的脸,不禁老泪纵横“是父皇不好,父皇对不住你,父皇这就来接你回去。”
说罢使尽浑身解数将手脚都束镣铐的元傅背了起来,尽管他已年近半百。
众人慌乱涌来“皇上”“皇上”一声接一声地喊个不停。
“使不得呀,皇上。”齐公公跪倒在桓帝面前。
桓帝怒斥道:“这是朕的皇儿,为何使不得?又哪里使不得?你给朕起开!”
公公依旧不动声音却颤抖着:“奴才万死……”
“齐如民,你不让朕是吧!诶,你是越老骨头越硬啊!你不让,那朕就绕道走。”
走了一会儿,桓帝转过身冲百官喊道:“都别跟着朕了,朕就想跟皇儿散散步,众爱卿赶紧去了吧!”说罢转身继续走。
臣子四下里悉数忧心:“这儿离宫里起码还有十里路哩!”“是啊是啊,还那么远。”
突然,身着官服的那女子行礼挡在了桓帝身前:“劳请皇上上车。”
“都说了不坐,怎么还……”此时的桓帝撒气撒的像个孩子。
“皇上,此时正值正午,皇子怕是难耐热渴,一路风尘怕也是饥肠辘辘,恕臣直言,您要健身,皇子可需静养。”女官继续劝说道。
桓帝无奈放下皇子交由女官,后随其一同入车。
等这一行人走后,那外邦人却停在了城关处。
“公主,为何不走了?”侍从问道。
——
待到桓帝与皇子回宫后,文武百官也纷纷退下。
文司府中——
“文司大人,拙臣还有一事不得解。”说话的男子也身着官服,却是紫服云纹(尚司服,位三品)。
“请说。”仍是清冷之音,那位一袭红色官服(文司服,位一品,与丞相同)的女子回应。
“不知大人今日如何辨得那异域女子是位公主?”
“尚司怕是对北滁不甚了解,北滁乃夷蛮之地,无论男女皆不佩玉只戴响铃。但也有一习俗便是凡汗王公主按南朝习惯而言是及笄之后都须佩玉。”女官扬了扬衣袂继续说:“不知,尚司是否仍记,十年金匀之战后北滁汗王曾向我朝索过一九纹凤佩。”
“下官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当世巧匠能琢七纹者已是不可多得,这九纹是先帝寻世所求之物,属实珍贵,却被那蛮族给轻易索了去,哎!”尚司讲到这气愤到直捶桌子。
文司则轻笑道:“这佩被索去后成了北滁汗王公主的成人礼,而今日那黄裙女子腰间就佩了这玉。若本官没有看错,那女子定是那位公主。”
文司表面上很是正经,实际上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已微微扬起,心想:那女子腰还挺细的哈!
“文司真是慧眼,是臣愚钝了。”尚司不自然地笑着。
“尚司今日若无他事,那本官便失陪了。”文司起身挥袖欲走。
“臣还有……”抬头却见文司冷眼睨下,文司问:“还有何事?”
“臣斗胆相问,为何今日文司大人会直接拆穿那位公主的身份,而不是选择暗中调查她的目的呢?”
“听尚司大人这话,似乎是觉得我想干些什么!与其在这猜忌自家人,还不如去好好调查调查外来人!”
“是,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回去调查。”尚司怯怯退下。
出了院子后,便急向周围人诉苦:“这倪休真是没有一点儿耐心!论年龄,本官也算是这黄毛丫头的长辈,她竟这般不把本官当回事,哼!”
“唉哟,说不得说不得啊!”在旁一官忙捂住尚司的嘴。
尚司拍了两下那人的手,“你捂本官你!”
那人忙拿下手,尚司气得扬袖而去,只剩那官急得原地跺脚后又跟了上去。
“你好歹也是个三品,怕那个小黄毛丫头作甚!”
却不知墙头正趴着两个人看戏。
“不过他确实聪明,居然知道我有大事要干!哎,唐元,你说本官没有耐心吗?”倪休歪头问边上的少年。
被唤作唐元的蓝衣俊朗少年,一双澄澈的眸子看着问人,一副想点头却又不敢的神情着实令人发笑。
倪休盯着他看了几秒便不耐烦了:“啧,你小子实在欠揍!”说罢,双手离墙就要向唐元脑袋拍去,却没想此时还双脚离地趴在墙上,整个人便直直下落。
“汤圆,要死了啊!”倪休闭上眼睛开始鬼叫。
唐元迅速反应过来,脚尖轻点墙面,身子便轻巧地移到树旁一把揽住了倪休,轻声嗔怪:“小祖宗,喊魂呐,我还没死!”
轻风拂过蓝色衣角,一个转身就落至地面。
倪休撇着嘴佯装生气:“你要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到时候肋骨要摔断八根,牙齿要摔掉八颗!”她摆着八的手势,说话时还加重了两个八字。
“那你还不快谢我?”唐无一边说一边横抱起刚才揽在怀里的倪休往卧房里走。“小姑奶奶,你该减重了,还好院墙高!”
“啧,你这是什么说辞!”
唐元不说话,单只笑笑听着倪休的责怪。
“到了,快去换衣服吧姑奶奶,到点了。”
“好嘞!您稍等哈!”倪休一蹦一蹦地进去房间关上房门。
突然门又被打开“啧,你小子今日怎么这么积极?一反常态诶~”
唐元摇着头笑笑,挥手示意倪休回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