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安宁（3）

……

永宁公主.萧宸“是皇后娘娘教我的.”

永宁公主.萧宸“前些日子我去过娘娘的凤仪宫，看她在做吃食，便心血来潮向她讨教一二，娘娘很好，特意教了我做了好几样呢.”

皇后姓王，是出自琅琊王氏的女儿，与右丞相王焕是一母同胞，同永宁的六嫂温柔的母亲是并蒂双生.

在永宁的印象之中，她无论是贵妃还是皇后，亦或是父皇还是景玉王时的侧妃，她都不曾理会过父皇究竟宠谁不宠谁，哪怕自己曾一度低于先皇后之下，她也从不曾生过一丝怨念.

但是即便如此，永宁也看得出来，她很爱父皇，哪怕他曾经立旁人为后，她也从不曾有过一丝的怨念.

明德帝.萧若瑾“皇后？你怎么想起去看她了？”

明德帝有些诧异.

要知道，自从王皇后被立为继后之后，他待自己的这个妻子便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厚了.

倒也不是明德帝薄情，只是这几年楚河出门在外，永宁又总是在他跟前晃，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先皇后，在梦里，先皇后也时时问他，为何要将楚河贬谪，为何要由着温柔的父亲和那个继母毒害他们的孙儿.

想起这个，明德帝便总是于心有愧.

永宁公主.萧宸“儿臣那日去承庆殿祭拜阿娘，恰巧皇后娘娘也带了几样点心过去.”

永宁公主.萧宸“儿臣记得六哥哥说过，阿娘生前最喜欢吃的便是桂花糕，皇后娘娘带的这几样点心里面，便有阿娘最喜欢的桂花糕.”

是了，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如今的皇后王氏、贵妃谢氏以及温僖贵妃是与她最要好的.

他还是景玉王时，府上已有几位侧妃，除了如今的王皇后和宣妃之外，便有谢贵妃、崔淑妃、李贤妃以及早逝的温僖贵妃.

只是先皇后出身不高，崔淑妃与李贤妃这二人仗着自己出身名门，对先皇后向来不太服气，但是当时还是贵妃的王皇后和还是淑妃的谢贵妃的身上却并没有什么矜贵模样，反倒与先皇后一直和和气气的，因而她们二人也是后宫众妃之中是除了温僖贵妃之外为数不多的与先皇后交好的嫔妃，所以当年琅琊王一案事发之后，明德帝才愿意为了安抚琅琊王氏立王贵妃为皇后.

国师.齐天尘“公主倒是有孝心，也不枉圣上疼爱一场了.”

明德帝但笑不语.

毕竟是先皇后的血脉，无论永宁以往在宫中如何胡闹，可面对着明德帝和皇后，她向来都是格外有礼，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公主的高傲自大，因而这么些年来，皇后总说永宁和她哥哥一样，与先皇后像极了.

永宁公主.萧宸“国师大人过誉了，是永宁最近看着父皇心情不好，恰巧那日看到皇后娘娘在祭拜阿娘的时候做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糕，所以永宁才特意向皇后娘娘讨教的.”

永宁公主.萧宸“阿娘去得早，六哥哥和六嫂嫂现在也不在天启，永宁便只能做做这些来让父皇宽心了.”

永宁与萧楚河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当年先皇后在生永宁的时候死于难产，萧楚河虽是被交给温僖贵妃抚养，可对于这个唯一的胞妹，萧楚河还是疼爱的.

后来萧楚河虽然娶了王妃，可他的王妃是自小便与永宁亲近的温柔，所以他们兄妹的关系也一直未曾因为萧楚河娶妻的缘故而生疏，反而是一如既往地亲近.

温柔喜欢她，萧楚河也疼爱她，那段时间永宁觉得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的了.

可谁知道，才一年多的时间，刑部尚书便说琅琊王叔谋逆.

永宁和琅琊王萧若风也是很亲近的.

年少的时候，她的六哥哥在琅琊王叔的军营中修习，六嫂嫂的姨母又是琅琊王妃，平常没少往王府去，永宁那时候总喜欢跟在温柔身边，如此一来二去，他们几人与琅琊王的关系倒是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更亲厚几分.

琅琊王叔死后，六哥哥为王叔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争辩，却惹得父皇大怒，下旨削了爵位令其流放.

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六嫂嫂在他走的当夜高烧不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昏迷不醒，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永宁公主.萧宸“父皇.”

殿内沉默许久，永宁欲言又止，犹豫许久终于开了口，

永宁公主.萧宸“父皇，四年前，六哥哥被您流放，六嫂嫂则大病了一场——这您知道吧？”

永宁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

明德帝叹了一口气，道，

明德帝.萧若瑾“知道，听说，她后来被她那个继母害了，孩子也没了.”

永宁公主.萧宸“那时，儿臣和皇叔常去看她，但她成日昏迷不醒.”

永宁公主.萧宸“嫂嫂脾气倔得很，多数时候都咬紧牙关，多难受都不哼一声.”

永宁神情低落，

永宁公主.萧宸“有一回，嫂嫂被魇着了，嘴里说起了胡话.”

想起那个看着清冷，但对着自己时却十分温和的女子，永宁心中只觉得悲哀.

她与六哥哥纵然兄妹情深，她也知六哥哥是怕自己为琅琊王叔争辩而惹得父皇动怒被牵连，这才与六嫂嫂和离，但是……

永宁很清楚，六嫂嫂虽然嘴上不说，可她心里想要的，却不是自己能全身而退.

她想要的，是与六哥哥并肩作战.

明德帝.萧若瑾“温柔那孩子……她说了什么？”

明德帝虽然深恨温建欺上瞒下，但是对于温柔，他还是很同情的.

她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所谓的生父对她还那般冷待，好不容易等到他那个竖子娶了她，可没想到……

永宁公主.萧宸“嫂嫂在梦里说，‘你带我去吧，别撇下我一人孤零零的，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处，别丢下我一人.’”

想起她与楚河，明德帝心中颤了一下.

温柔这孩子，哪怕曾经性子如同野马一般难以驯服，但随着年纪渐长，可那样野性难驯的性子也渐渐的沉寂下来，这才有了后来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

永宁公主.萧宸“这话皇叔也听见了，是以他一直不同意六嫂嫂与宋家表哥的婚事.”

永宁公主.萧宸“也是听了这话，儿臣才知道，六嫂嫂从始至终最在意的一直都是六哥哥.”

永宁公主.萧宸“六哥哥从前就总说，嫂嫂看着凉薄，其实也傻得很，自己的心意也弄不清.”

明德帝.萧若瑾“那你为何之前不说？非要等到现在才说？”

永宁公主.萧宸“因为儿臣知道，父皇心里还是在意六哥哥的，即便是流放他，您也选了最富庶繁华的青州！”

永宁公主.萧宸“今日儿臣来见父皇说这么多，无非也是为了六哥哥和六嫂嫂！”

永宁公主.萧宸“父皇，六嫂嫂她可怜啊，当年若不是您的一意孤行非要流放六哥哥，她也不会重病一场，她的那个继母也不会钻了空子害了她和您的孙儿！”

明德帝沉默了.

永宁这话，不是没有说到他的心坎里.

其实他也是后悔过的.

若是没有这件事，萧楚河与温柔的那个孩子定会平安降生，说不定这会儿这个孩子现在就在自己这个祖父身边承欢膝下.

永宁低下头，

永宁公主.萧宸“其实儿臣今日说与不说，结局还是一样的，父皇终归是放不下六哥.”

永宁公主.萧宸“先前，儿臣一直以为自己与六嫂很像.”

永宁公主.萧宸“因母亲早亡的缘故，儿臣深厌‘情深似海至死不渝’这种事.”

永宁公主.萧宸“儿臣自小便认定，太过深挚的感情，是利刃，也是剧毒，会拖累儿臣终身，会消磨儿臣的心血.”

永宁公主.萧宸“夫妻嘛，相敬如宾就好.”

永宁公主.萧宸“可六嫂嫂不是，她从前常说自己凉薄自私，可是在不经意间，又会感慨‘如圣上和先皇后那样，哪怕只有短短几年的缘分，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了’——其实六嫂和哥哥是一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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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币加更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