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来真的会有人到死都念念不忘你的名字

破旧的手提箱，经历了无数的风吹日晒后，棕色皮质的外表已经褪色。

这的确是存在于菲雷尼记忆中的那个手提箱。在或是晴朗，或是阴雨，或是柳絮纷飞，或是雪花飘落的日子里，他每一次依偎在母亲身边目送着远行的父亲时，父亲手中所提着的手提箱。

彻尔米那么，好好养伤吧。

彻尔米将手提箱交给菲雷尼，离开了菲雷尼的卧室。

躺在床上的菲雷尼抚着怀里的箱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咔嚓”一声，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的东西明显是经过整理的。东西并不多，一套染血的衣物，半只残缺的手套，一张标着各种记号的羊皮地图，一个笔记本，以及——一个骨灰瓮。

菲雷尼用颤抖的手抚过这些东西，最后停留在了笔记本上面。

打开笔记，翻动着几乎一碰就碎的脆弱纸页，相对于日记本来说，这笔记更像是用来备忘的记录本。

……

5月4日，厄贝斯沼泽，未果。

……

6月15日，迪普深潭，未果。

……

7月25日，弗如瑟斯裂谷，未果。

纸张在这行字的末尾碎开了。写字的人太过用力，笔尖穿透了纸，而记录也在这行戛然而止。

菲雷尼继续向后翻着笔记本，目光所及全是大片的空白。在最后几页，菲雷尼终于发现了熟悉的文字。

……

我最亲爱的菲尼：

在人生的最后时间，我还是想写封信给你。

但愿，你永远读不到这封信。

我和你母亲在不该相遇的时候相遇，在不该相爱的时候相爱，在不该出逃的时候出逃。但有一件事情我们从没有后悔过，那就是生下你。即使为了生下你，我和你母亲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价，但你的母亲到死的时候也没有后悔过。我也没有。

所以，一定要快乐啊，菲尼。无论怎么样，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痛苦和抉择，一定要快乐啊，菲尼。这是我和你母亲的心愿。

洞窟外面正下着雨，雨声中夹杂着魔物的窃窃声，终结的时间，也快来临了。我逃了一辈子，将生来背负的责任远远扔到脑后，和你母亲自私地过着我们想要的生活。最后还是逃不过，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但这十年里的美好生活，是我人生里最宝贵的财富。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也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光荣地迎来自己的结局。好好照顾自己，菲尼。

……

父亲……

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眶里蔓延而出，菲雷尼抱着箱子里的骨灰瓮，痛哭流涕。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被抛弃，原来真的会有人到死都念念不忘他的名字。

原来他从九岁到十七岁倔强地生活的八年里，心底所怀着的怨懑，都只是再好笑不过的笑话。

凭着记忆的传承，他大概已经猜到身为不同种族的父母是付出怎样的代价生下他了，也明白为什么两人离他而去。

这是以生命为赌注的繁衍，也是以生命为代价的守护。

菲雷尼你们……真是太自私了……

他对着怀中的瓮哭泣着。

菲雷尼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孤零零的……又让我一直快乐地活着……这算什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