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怒与翼

眼前是加恩河波光粼粼的水面，天色已晚，水面上映着漫天霞光；草地呈波浪状起伏着，勾勒出风的形状，呼啸声在耳边时刻作响。

菲雷尼坐在加恩河畔绿草如茵的斜堤上，双手抱膝，凝望着河流。

爱情是什么？

异性之间的友情？无血缘关系的人之间的亲情？

情欲？征服欲？占有欲？

“只是被冠上好听名头的执念罢了。”

菲雷尼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冷冷地说。

是啊，说得没错。菲雷尼怅然地想。不过不是正常的人所能有的念头，因为人类总是会为自己所沉溺的东西做辩护的。

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虽然自己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不过既然两个人在一起都得不到快乐，反而是痛苦，是乏味，不如就放手吧。

由自己亲手作别。

菲雷尼娜泽，我们分手吧。

他把消息送了过去。

……

华贵的沉木桌椅，最好的靠窗位置，初升的太阳不刺眼，室内刚好保持着一种舒适的昏暗气氛。桌子上，两边分别摆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男一女正隔着桌子对视着。

女的是娜泽。

男人是就读于加恩城高等基础学院，有着两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死党，座位在二年级c班的教室角落的——

奥普特。

他冷冷注视着娜泽。

娜泽我们分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相处过了吧。

娜泽端起咖啡，浅斟了一口。

奥普特一言不发。

娜泽叫我出来的是你，现在一句话不说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不会是因为雷……菲雷尼吧？

娜泽用银勺缓缓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奥普特雷斯特，菲雷尼·雷斯特。你竟然还记不住他的姓氏？

奥普特慢慢地说，然后扭头嗤笑了一声。

奥普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你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前女友和自己的朋友恋爱，然后分手，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想掺和，一点也不想。但你……你把他当成了什么？

奥普特的音调突然提高，怒目圆睁。

娜泽停下了手中的搅拌，愣愣地看着发怒的奥普特。

他竟然发怒了……哪怕自己曾经和他在一起几个月，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对自己发怒，可今天他竟然因为一个男生对自己发怒了。

奥普特你知道他有多喜欢你吗？他提到你，嘴角永远都带着笑；他无聊的时候随手在纸上勾画，上面全是你的信息；他曾经四处打听你的爱好你的兴趣你的一切，专门记到一个本子上。他知道你很有钱，所以早早地为你半年后的生日做准备，一天只吃两餐，就为了给你买一件配得上你的长裙，而那件长裙其实连你家的侍女都不屑穿……而你，竟然和她分手了？

……

消息送出，菲雷尼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轻飘飘的。像是咬着牙拼命死死抓住的东西最后还是挣脱了自己的手，只能虚脱地跪倒在地。

连一个吻都不存在的恋爱，像是儿戏一样，可笑自己就沉醉在这场儿戏中，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切都会解决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场无聊男女间的儿戏该结束了，是时候清醒了。

恍惚间，菲雷尼好像听到了什么断掉的声音。

然后布帛撕裂的声音清晰地在他的响起。菲雷尼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水中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人。

两只洁白的羽翼在那人的背后展开，轻轻拍打，银灰色的头发散乱，红金色的眼眸透出漠视一切的神采，唯一不协调的地方是，那人戴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

菲雷尼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然后水中那人看上去便和谐多了。

那是菲雷尼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