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基督(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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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鑫昏昏沉沉的，意识并非清晰。

血流了不知道多久。

他能感受的到，时间不多了。

有人在哭泣，是穆祉丞吧，他哭起来总是这样，让人忍不住的难过。

感觉有人在眼前停下，朱志鑫艰难地掀开眼皮，抬眼看去。

身体太重了，只一眼，朱志鑫的头便深深垂了下去。

他太累了。

左航对不起。

左航的声音小小的，可是依然清晰无比，像是带着某种魔力，直达心腔。

不需要的。

朱志鑫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太重了，太累了。他无法张嘴，他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他也没办法再一次抬头，看着左航说没关系。

这本就是生存游戏该做的事情。

谁也不需要感到抱歉。

只是有点难过。

朱志鑫浓密的睫毛隐在刘海下微微颤抖，他还没能再见苏新皓最后一面。

要好好活着啊，朱志鑫在心底向神明祈愿，要好好保佑那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拼尽全力，却又不善于表达的苏新皓啊。

朱志鑫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了这里。

——

穆祉丞你醒了。

穆祉丞眼睛亮晶晶的，他守在张峻豪身边很久了。

张峻豪脚部受伤发炎，再加上情绪激动，昏死了过去，睡了很久了，久到穆祉丞害怕他死了。

他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反应。

张峻豪他们……呢？

张峻豪环顾四周，这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穆祉丞他们……都有事情要谈……

穆祉丞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微风鼓动了几下，可是，这里不会有风。

无需多说，张峻豪明白。

各自猜疑，谁也不信谁。

张峻豪你怎么没藏起来？

张峻豪坐起来，靠在墙壁上，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口气。

穆祉丞有点犹豫，眼神飘忽，像是在纠结什么要不要说的话。

张峻豪恩仔！

张峻豪弯头，看过去，眼底有着一种不同于刚开始这个游戏时的情感。

张峻豪我们应该互相信任，对吗？

或许我们都将走向终结，或许我们终将被抛弃，那么至少，在某一刻，某一个人，是信任选择自己的。

至少，不要是独自一个人。

穆祉丞抿了抿嘴，一股酸意涌上鼻头，眼角蓄出眼泪来。

穆祉丞是我！

穆祉丞的嘴唇颤抖，声音也碎不成句。

穆祉丞是我……我杀了……左……左航……

穆祉丞艰难地说着，脑海里浮现之前的画面。

左航拿着刀，他一心面对着朱志鑫，根本没有管身后还有谁。

穆祉丞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抱在怀里的刀，被双手紧握着，冲出去，捅在了左航心脏上。

他不想看朱志鑫被淘汰。

左航重重摔在地上，娟娟不断的血从身体下面溢出来，脸上被血溅染，抹上了瑰丽的色彩。

左航并没有责怪穆祉丞。

他还有力气，缓缓抬起手，揩掉了穆祉丞眼角的眼泪。

左航不要哭。

左航的声音虚弱，他想笑的，可是，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那个笨蛋没有赶来，不知道怎么样了。他选择了自己，左航希望他平安。

左航活下来。

——

穆祉丞他说，活下来。

穆祉丞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在张峻豪身边哭了起来。

他不想的！

他本不想做这样的选择的！

每个人都要有被打碎重铸的时刻，穆祉丞也没例外。